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廿一世紀的性別展演究竟是更保守,更開放,還是更精神分裂?君不見這廂影視消費市場才在高喊「明日之星無性別」,那廂就已成立「反女性做中性打扮」的臉書社群,公然開罵。

二○○五年中國超級女聲選秀節目捧紅了李宇春,二○○七年台灣超級偶像選秀節目捧紅了張芸京,一時間「中性歌手」的風潮席捲兩岸,「春哥」、「京爺」的粉 絲萬人空巷,與八○、九○年代備受猜忌排擠的「中性歌手」林良樂、潘美辰之境遇大相逕庭,沒有人再敢直接指著她們的鼻子罵「假小子」,就算偶有蕾絲邊的指 涉或傳聞,也被巧妙浪漫緋聞化。當代青春無敵的「中性歌手」,號稱不用性別分類,而用曲風和個性來形塑特色風格,遂能蔚為氣象,但反挫之暗潮從不曾真正退 去。

而最新一波的台灣青春魔幻國片《酷馬》,正給了我們另一個銀光幕前的「性別酷兒」。此片乃根據社會真實事件改編而成,片中的女主角糖果,青春期叛逆而誤傷 人致死,卻也因為人鬼情誼,而展開了生命的新頁。糖果的造型,完全服膺當下最為流行的中性風格,龐克短髮,帥氣休閒褲裝,在片中一再被誤認為男孩,亦不時 以反叛的姿態拒絕穿裙。雖然糖果的「中性」再現,順利牽帶出所謂「問題青少年」的家庭癥結、重男輕女傳統下的性別扭曲,但銀幕上年輕演員自然流露無法定位 的性別特質,讓新世代的「中性」得以徹底重新改寫,以「陰陽同體」的魅力取代「陰陽怪氣」的汙名詆毀,以「似男孩的女孩」取代「不男不女」的負面評價。

《酷馬》的導演王小棣最擅掌握台灣庶民面貌與社會脈動,從八○年代民生工作室時期的紀錄片與戲劇節目製作,九○年代電視情境喜劇,到晚近優質電視劇《赴 宴》、《大醫院小醫生》、《波麗士大人》,以及電影《飛天》、《我的精神病》、《魔法阿媽》、《擁抱大白熊》等的拍攝,都能針對台灣各種快速浮動轉變的文 化現象做出積極回應。

而這次新片《酷馬》則是冶魔幻寫實與社會反思於一爐,找來兩個九年級的年輕演員,以最自然貼近日常生活的方式,鋪展出台灣當下的人情世事。雖說講的是人鬼 之間的故事,有親情有勵志有戲劇性高潮,但最難能可貴、最動人的地方,卻是對不同生命情境樣態的尊重與寬容。片中糖果的「中性」彷彿順利成章,不需要被矯 正,也不需要被標榜,沒有必然連結或不連結到女同志認同。糖果的「中性」可以呼吸,可以犯錯誤,可以發呆,可以好整以暇,就算社會的批判眼光與壓迫機制仍 在,但皆不再內化成自我厭棄或監控。當「中性」不再悲情,不再充滿聲音與憤怒,「中性」便成了一種生活方式,一種生命風格。

就這樣王小棣導演讓片名中《酷馬》的「酷」,不僅指向當代身體美學的「酷眩」(cool),更指向當下性別政治的「酷兒」(queer),以電影影像給出了台灣年輕世代最精敏微妙的身體感性。(作者為台大外文系教授)

引用:http://udn.com/NEWS/OPINION/OPI4/5840472.s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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