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【赴宴】、【45度C天空下】、【波麗士大人】到【酷馬】,我直覺認為王小棣心裡那把關於正義的尺,越發型塑得更為具體了。只是,她的正義,並非硬梆梆沒有彈性,反之,其中蘊含了愛及原諒,人性在當中,顯得軟弱卻親和。

【酷馬】的劇情簡單而言,就是一個媽媽為了要報殺子之仇,無所不用其極地要致一名未成年少女入獄。少女糖果本身的家庭雖富裕卻失能,這才使得她總是百般尋求強烈感官刺激,卻無辜殺害了家境貧困的包子攤少年酷馬。

酷馬靈魂出竅後,因不忍母親日漸憔悴乃至酗酒度日,便懇求唯一看得見他的糖果,希望她能協助母親走出陰霾。糖果因為心虛自然不敢,這才開啟了後續情節── 酷馬不願學校田徑隊因為他的缺席而面臨被解散的命運,便要糖果頂替其位,協助教練(藍正龍飾)完成全國大賽;因為唯有教練留任,酷馬才能放心他可作為母親的支持力量。無奈馬媽媽心只在報復糖果,寧花冤枉錢聘僱徵信社蒐集不利於糖果的證據,盼能打贏官司送她進牢,故對教練也是百般不諒解。

歷經風雨,最後是在全國大賽的終點之前,糖果以一席酷馬的話,求得了馬媽媽的原宥,還有擁抱。

說來【酷馬】情節並不峰迴路轉,因為唯有以喜劇終了,劇中人與觀眾才有得到救贖的可能。那麼,王小棣到底是要藉由【酷馬】,表達什麼?

最明顯的企圖,當然是關於青少年的中輟與教養問題。王小棣以酷馬和糖果的對比,挑戰社會多數人的成見:與「雙親/富裕」家庭相比,「單親/貧困」家庭出身的小孩,必然問題叢出,允為社會亂源。王小棣以糖果一角,戳破此偏見,卻又不失溫柔,娓娓道來糖果父母的內部衝突與教養無能,其實頗為動人。

再者,【酷馬】片中,出現了過往王小棣甚少著墨的議題,「性別認同」,而且其鋪陳論述,有趣且妙,相當有可看性。總是一身勁裝束胸的糖果,或許是從小惱於家人的重男輕女,便於心態上有著非常強烈的「反父權」思維。不料,遇到酷馬,卻被「女生是信紙,男生藉之以傳遞生命訊息」的議論給差點收編。出人意表的是,糖果心有不甘,竟拿起手邊寶特瓶一逕向酷馬灑水:「那我要讓你當信紙…」。王小棣此一顛覆,堪為經典。

改編自真人真事的【酷馬】令人又哭又笑,心靈上得到不小的洗滌。重點是,也是因為出自王小棣的細膩與用心,才足以呈現出這麼一齣各方面都頗到位的創作。稱之細膩,王小棣不愧此讚美,【酷馬】片中就有明證:教練為了在心靈上給予支持,故在帶領田徑隊隊員外跑訓練時,都會繞道馬媽媽家門前,並要隊員們輪番大喊一聲「馬媽媽好!」;酷馬死後,掛記路邊做小生意營生的無臂老伯(之前他會幫老伯送肉包),便要糖果代他送去一盒便當。這些小片段,具現了導演王小棣與編劇(王小棣、黃黎明)的惻隱之心,看了使我深深動容。

對照讓許多人摸不著頭緒的法文片名──【fantôme, où es-tu? 鬼,你在哪裡?】──其實【酷馬】是部處處流露出人的溫度的電影,有機會,請您去看看。

p.s.女配角古名伸和傅娟都演得極好,掌聲鼓勵一下。

引用: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samlou1025/27455253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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